无题
兄弟俩幼年时常在温县老家的庄稼地里打闹。司马昭跑过一行行的小麦，他的个头只比麦穗高几寸。司马师在背后追赶他，隐约看见司马昭的头绳一跳一跃，浮动在麦穗上。司马昭被一块斜长的石头绊倒，整个人扑倒在麦子上，东倒西歪的。司马师飞快跑到他身前，司马昭吐着嘴里的麦茬，愤愤道：哥，你赢了。
司马师伸出手：你在说什么呢。司马昭抓住他的手，司马师猝不及防，被被司马昭一用力拉倒在田里。
司马昭起身大叫：哈哈，是我赢了！
他飞快地起身，跑开，麦穗卷携着风声刮过他的耳朵，谁都赶不上他。
司马昭快活地跑了半天，回头一看，司马师根本没跟上来。寂静的热浪卷着他，视野之内，都是一片他分不清方向的流动的金黄。
司马昭放声大喊：哥，哥！没人回答他，他的声音飘散出麦田之外。
司马昭喘着粗气，沿着来时的方向一步步走回去，然后变成小跑，白色的阳光在他眼前飘来飘去。他一个趔趄倒下来，司马师被他扑倒在身下——确切来说，司马师没动过，司马昭只是被躺着的司马师又绊倒了。
你走路不看路吗？司马师叼着麦穗问他。
司马昭大睁着眼睛，然后一拳打向司马师的胸口。司马师接住拳头，反手一推，司马昭被推出几寸。我还以为你不见了。司马昭嘟嘟囔囔。哥。你为什么不跟上来？吓我一跳。
司马师转头道：我不跟上来，你会回来找我的。
司马昭无言以对，在沉默里转头。司马师凑过来，哗啦啦的麦穗掉了两人一身。一片整齐的麦田里，两人的身形凹陷下去，如同睡在田里的小兽。
司马师的手拂开司马昭肩膀上的麦穗。司马昭脱了短衫，司马师起身，揭开他的里衣。两人对坐着，像两尊小小的佛像。
佛像被不知名的天地间的一只食指，轻轻推倒了。司马昭的身下是大地，身上是兄弟的胸膛，他无比快乐又安心。他被滋养在这样一个温实、逼仄又在跳动的的世界里。
